第一文学城

【黑暗玄幻之永堕魔途】(7

第一文学城 2025-11-24 03:07 出处:网络 作者:普罗真人编辑:@ybx8
作者:普罗米修斯真人 2025/10/28发表于第一会所 首发:pixiv、第一会所 字数:10,755字
作者:普罗米修斯真人
2025/10/28发表于第一会所
首发:pixiv、第一会所
字数:10,755字

             第七章|外出历练

  静室内仅点着一盏小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这方寸之地。

  叶澈盘膝坐在蒲团上,背脊挺得笔直,衣襟在膝前压得平整服帖,玉佩贴在
他的心口处,温润的触感透过衣衫传来。

  经过这一个月的苦修,他已成功突破到二境辟窍期后期,《清碧衡心决》在
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原本沉重凝滞的灵识如今运转自如了许多,连带着灵力流
转也快了不少。

  玉佩内的玉德真人自得到滋养魂魄的灵物后便极少现身,偶尔才会显露出一
丝气息,点到即止地指点一两句,更多时候都保持着沉默,似乎在专心蕴养残魂。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在檐下停住。

  叶澈有所察觉,起身开门,月无垢站在廊下的阴影里,青丝素衣,清冷出尘,
墨色长发如瀑垂落,肌肤白皙如雪,眉眼间带着不染尘埃的静谧,宛如寒梅临霜
而立。

  她的目光从他额角扫到肩颈,在锁骨处停留片刻,又看了眼他手背上的新茧,
这才开口:「叶澈,随我来。」

  叶澈默默跟上师父的身影,后院廊下有微风拂过,带来一丝雪竹般的淡雅清
香。

  月无垢打量着他,清冷的声音响起:「上次与你同去城北废祠的那个体修,
昨日已突破三境,你这一个月能修炼到二境后期,进度比之前快了不少,但终究
还是慢了一步。」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的灵识之力颇为特殊,厚重凝实,却难以调动,
单靠《清碧衡心决》按部就班地修炼,进展终究有限。况且书院内长辈众多,环
境太过安稳,你的情绪始终平稳,这门辅修功法的效用难,以完全发挥。」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封折帖,纸张轻薄如羽:「三日后卯时,你去白水渡
乘船,前往雁石台,那里有个宗门叫做苍铸宗,他们的镇宗之宝能助你夯实根基,
你的灵识修炼速度也会随之提升。」

  月无垢稍作停顿,接着道:「抵达后,将这封折帖交给苍铸宗宗主顾铁砺,
他欠我一个人情,你提及借宝修炼之事,他自不会推辞。」

  她指尖轻点折帖,空气中一丝寒意转瞬即逝,霜阙剑自虚空中显现又隐去,
纸上留下一道极细的剑痕。

  随后她又递来一块铁券,右下角有个缺口,边缘纹路细密如冰:「这里面封
存着我的一缕剑意,平日可细细参悟,若真遇到生死危机,以灵识牵引可激发其
中一剑之威,记住,只能用一次,慎之又慎。」

  叶澈微微一怔,随即郑重接过两物,低声应道:「弟子谨遵师命。」

  月无垢凝视着自己的弟子,他侧脸线条尚显青涩,眉宇间却已透出几分坚毅。

  她静立于此,素衣无风自动,宛如从雪中走出的仙子,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
唯有看向弟子时,眼底深处才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她思索数息,继续嘱咐:「从白水渡顺流而下,到蒲岭换乘东荒官舟,再行
两日便可抵达雁石台,这几日你好好准备,路上务必小心。」

  她转身欲行,却又驻足,补充道:「还有一事。前日太清皇城传来消息,发
现了一处秘境,入口设有特殊禁制,只容五境以下修士进入。皇室向我们发出了
邀请,但名额仅有一个。经过研判,那很可能是一处传承遗迹,我意已决,让暮
雪前去。」

  正要转身离去,她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补充道:「还有一事,前日太清皇
城传来消息,发现了一处秘境,入口设有特殊禁制,只容五境以下修士进入,皇
室向我们发出了邀请,但名额仅有一个。」

  「我看情形像是传承类遗迹,我打算让暮雪前去。」月无垢轻轻拢了拢耳边
的发丝,接着道:「暮雪已经突破四境,是书院年轻一代中修为最高的,这个名
额给她,书院内部没有异议。你有空去和师姐道个别。」

  月无垢说完,目光落在叶澈身上,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她看到弟子喉头微
动,最终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将所有疑问与情绪都压在了心底。

  他的指尖在衣侧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又迅速松开,目光则追随着她的背影,
直到她消失在廊角。

  月无垢并未立刻离去,她在原地驻足片刻,视线掠过他衣襟上一道不平整的
褶皱,终是再次开口,声音放得比先前更为平稳缓和:「临行前,再嘱咐你三件
事。」

  见他凝神静听,她才继续道:「第一,苍铸宗是体修宗门,其锻体之法对夯
实根基极有助益,你要多看多学。第二,剑意是通往第四境的关键,此行之中,
你需用心感悟,务必在突破前将其掌握。第三……」

  她语气微沉,带着一丝严肃:「任何时候,保命为先,遇事权衡,不可逞一
时之勇。」

  「弟子记住了。」叶澈将折帖和铁券仔细收进衣襟最内层,压在玉佩上方,
铁的冰凉与玉的温润在胸口交汇,让他的心神更加清明。

  月无垢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依然清冷,却透着一丝难得的关切:「若是有人
仗着多修炼几年就欺辱于你,记得告诉我。」

  「明白。」

  微风从梁角掠过,将话音吹散。

  叶澈心中微暖,目送师父离去后,转身回到静室,他静坐良久,将师父方才
的每句嘱咐都在脑海中细细回味。

  随着窗外暮色渐沉,他将手按在心口的玉佩上,只道一句「要变得更强」,
这个念头异常坚定。

-----

  清晨,书院外务阁还笼罩在薄雾中。石阶上泛着湿润的水光,厅内只有寥寥
数人,安静得能闻到檀香缓缓散发的味道。

  堂中除了月无垢和她的两名弟子,便只有外务阁长老在场。

  外务阁长老杜衡山捧着铜简立于中央,鬓角微白,声音却格外沉稳,他先看
向苏暮雪,语气平和地交代行程。

  「苏暮雪。」

  「在。」

  「太清皇朝发来邀请函,他们新发现一处秘境,由你代表书院前往。具体事
宜以后续文书为准。给你两日时间准备。」

  苏暮雪轻轻颔首。杜衡山又转向另一侧。

  「叶澈。」

  「在。」叶澈应声。

  「你的路牒已经备好,三日后卯时从白水渡出发,目的地雁石台,这是路牒,
妥善保管即可。」

  月无垢静立一旁,目光始终落在两个弟子身上,素白衣袂垂至鞋面,光线掠
过她的侧脸,眉眼清冷如新雪。

  杜衡山交代完毕,合上铜简,道了句「此行注意安全」,便退到旁席,厅内
无人多言,各自行礼后告退。

  叶澈和苏暮雪随着师父走出外务阁,月无垢在廊口微微侧首,似是察觉到什
么,却未多言,只是抬手理了理被风吹动的衣角,随即离去。

  屏风之后,温度似乎更低了些。不知何时,书院掌尊洛天心已静立幕后。

  她如同一柄收入鞘中的名剑,周身散发着既危险又迷人的气息。

  目睹方才的一幕,她并未出声,心中却在细细思量:「书院与皇城历来不睦,
如今突然给出一个秘境名额,恐怕不只是示好这么简单。只给一个名额,这种局
面最难应对。」

  她的目光从门廊扫向远处的檐角,又缓缓收回:「太清京城水深难测,暮雪
资质足够,但终究年轻气盛,书院的手很难伸到皇城之内。」

  指节在护手上轻轻一叩,她的思绪转向另一件事:「若是叶澈修为再高一些,
让他暗中入京,与暮雪一明一暗相互照应,局面会稳妥得多,可惜他现在才二境
后期,强行送去皇城,反而容易被人拿捏,先去苍铸宗打牢根基才是正途,借助
他们的镇宗之宝夯实基础,待修为有所精进,再应对皇城的后续安排也来得及。」

  良久,她轻轻点头,剑阁新生代的两柄利剑都将出鞘,其他弟子也该更加努
力了。随即,她从阴影中迈步而出,披肩轻扬,赤色在白金镶边下收敛,身影转
眼消失不见。

  走出外务阁,天色又亮了几分。廊下的风从瓦隙间穿过,带着些许潮湿的气
息。

  月无垢步履沉稳,领着两人往院外走去。

  行至回廊转角,她停下脚步,看向苏暮雪:「两日时间准备,那边有人接应,
皇城局势复杂,务必小心,不要逞强。」

  苏暮雪点头,应答干脆利落。

  月无垢侧身,清冷的目光落在叶澈身上:「你路上少说话多观察,到了雁石
台先去苍铸宗,会有人接应你。」

  「弟子记住了。」叶澈应道。

  苏暮雪转头看他,笑意清浅却温和:「到了那边也别太勉强自己,实在应付
不来就回书院,师姐给你撑腰。」

  「师姐放心。」叶澈点头,有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在袖中悄悄握了
握拳。

  回到各自院落时,日头正从檐角缓缓下沉。叶澈走进静室,将路牒叠好收在
腰间。折帖压在玉佩上方,铁券放在最内层,紧贴心口。

  他重新在蒲团上坐下,先运转剑阁基础功法,再以《清碧衡心决》梳理识海
边缘。

  二境辟窍期后期,周身灵窍已开启七八成,识海的轮廓更加清晰,唯有一角
尚且空悬。他没有强行冲击,而是将铁券贴在胸前,摒除杂念,灵识顺着其中那
缕极细的剑意,静静感悟。

  那缕剑意沉在极深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偶尔如剑刃轻抚水面,泛起细微
的涟漪。

  傍晚时分,苏暮雪前来敲门。

  她已换上一身出行装束,腰间佩剑,剑柄上系着一缕淡青丝绦,眉目温和,
眼中似有清光流转,两人站在门边,未点灯烛。

  「师弟,我打算提前出发,明日就动身。」她说,「你有事就写信给外务阁,
他们会转给我,别撑着不说。」

  「好。」叶澈应道。

  苏暮雪细细打量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柔光,轻声道:「我们出去走走?」

  叶澈静静看了她片刻,唇角微扬:「听师姐的。」

  两人沿着回廊缓步而行。廊下石缝间生着青苔,脚步掠过,带起些许湿意。
院里种着几丛翠竹,风过时细叶相触,发出簌簌轻响。行至剑阁旁的小池边,水
面漾开圈圈涟漪,几尾锦鲤在池底悠然转了个弯。

  苏暮雪指向池边的青石:「你去苍铸宗时,若见到合适的小青石,就拣一块
回来。不要太大的,能装进口袋就好。」

  「记住了。」叶澈微微一怔,随即应下。

  她的目光从水面收回,认真看向他:「路上少惹是非,若真遇到难缠的对手,
保命要紧。以你现在的境界,能不出手就不要逞强。」

  「我知道,师姐放心。」叶澈声音低沉了几分。

  两人又往前踱了一段,在山门前的石阶处停下。天色比方才又暗了些,书院
上空聚起一小团黑云,沉沉地压在屋脊方向。

  叶澈不自觉地抬头望去,胸口微微发紧,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苏暮雪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轻声道:「天气多变,别想太多。做好该做的事
就够了。」

  叶澈应了一声,没有解释什么。千言万语在心头翻涌,最终只化作一句:
「师姐,保重。」

  苏暮雪浅浅一笑,笑意不浓,却让人心安了半截,「你也是。回头见。」

  「回头见。」

  她转身下阶,步履稳健。叶澈站在原地,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在廊角。

  微风从檐下穿过,吹散了些许潮湿的闷热。他将手按在胸前衣襟内,转身回
屋,轻轻合上门栓。

  院落里一片寂静,唯有天边那团黑云,依旧沉沉地压在远方的一角。

  第三日卯时未至,白水渡已是雾气弥漫,水汽沿着岸石向上蔓延,漆黑的船
身紧贴岸边,桅索绷得笔直,外务阁的舟吏在栈桥边逐一核验路牒。

  「叶澈?」舟吏抬眼询问。

  「是我。」叶澈递上路牒。

  舟吏查验过后,语气客气了许多:「叶师弟,这边请,你的舱位在下层左舷
第三间,是船上最舒适的一间,近来江上雾大,在甲板上行走请多加小心,白日
可能会有巡江卫登船巡查,出示路牒即可,若有需要,敲击门边的铜片便可。」

  「有劳了。」叶澈点头致意。

  舟吏又压低声音提醒:「这段时间江上不太平,若真遇到什么事,先保护好
自己。」

  「记住了。」

  船只悄然离岸。浓雾渐渐吞没了岸线,书院的屋脊在远方缩成一道细影。叶
澈轻按胸前,感受到折帖的质感与铁券的冰凉,心境渐渐平复下来。

  午后风向微转,甲板上响起短促的号声,船队调整帆面,水面被划出一道道
波纹。

  右前方忽然传来喧闹声,夹杂着木板碎裂的脆响。舟吏快步走上甲板,对叶
澈道:「叶师弟,小心些,前面好像有江盗在劫掠商船。」

  叶澈点头,走到船尾门口,凝目远望。

  雾中隐约可见一艘小舫被三只快舟围住,黑色的旗帜半湿,箭雨铺天盖地而
去。小舫的船尾已被击断,船身倾斜着缓缓下沉。有人跃入水中,呼救声乱成一
片。

  「抛绳索!」水手将粗麻绳奋力抛出,绳头在雾中打了个滑。

  叶澈凝神片刻,指尖轻扣门框。识海中几处灵窍同时运转,他以灵识轻轻托
住绳头,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将绳环套在落水者的臂弯上。

  水手见状,猛地收绳,将人拖到船舷边。

  另有两人在浪涛中挣扎,距离更远,叶澈屏息凝神,灵识再次探出,托起一
块漂浮的破木板让两人暂且抓住,再将第二根绳索送到他们手边。

  黑旗快舟上有人举弩瞄准,他指尖微转,轻轻牵引舷侧一面湿帆的角度,船
帆恰好鼓起半分,将弩箭的轨迹抬高一線,几支箭矢落入水中,激起串串水花。

  「再拉。」他对身旁的水手简洁吩咐。几人合力,将第三个落水者救上船来,
那边的快舟见官船靠近,又摸不清船上是否另有高手暗中出手,互相使了个眼色,
调头散去。

  年轻的落水者呛了几口水,脸色苍白,却仍紧紧抱着怀中的一个小木箱:
「多谢兄台救命之恩,在下梁行舟,雁泉城清泉商号的,,,,这份恩情,梁某
铭记在心。」说着,他将木箱抱得更紧了些。

  「先擦干身子,别着凉了。」叶澈递过干布,将人扶到门檐下坐好。

  舟吏过来安排:「各位请先到偏舱休息,我让人熬了姜汤。」

  「有劳了。」落水的众人连声道谢。

  梁行舟刚缓过气,见旁边一位落水的老者仍在发抖,便将自己的那碗姜汤先
递了过去,又解下半干的披巾为老人披上,自己只用麻布擦拭。

  回头见叶澈仍立在门边,忙将先前那块干布叠好,双手奉还:「兄台,大恩
不言谢。」

  「不必客气。」叶澈见局势已定,收回目光,转身回舱,他盘膝坐下,将铁
券贴在胸前,顺着那缕极细的剑意,细细感悟其中的轨迹与变化,将每一个细微
的锋线与转折牢记于心,如同在暗夜中勾勒出一线光明。

  雾散之后,天边铺着一层浅淡的霞光。

  舱门被轻轻叩响,梁行舟站在门外,压低声音:「叶兄,今日救命之恩,清
泉商号必当厚报,我靠岸后要赶往雁泉城,今日这事恐怕还未了结,商行的高手
与我失散了,若叶兄不赶时间,可否护送我一程?」

  叶澈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问道:「离雁石台多远?」

  「走水路半日,再转陆路三四个时辰便到,是顺路,若是抓紧些,天黑前就
能进城。」

  叶澈在心中盘算着路牒上的行程,想起月无垢嘱咐不要耽误正事,正要婉拒。
胸前的玉佩却传来一丝轻微的波动,一个极轻的声音在心神中响起:「小友,不
妨问问他,这一带可否寻到『定魄青砂』。」

  叶澈指尖微顿,压下心中疑问,抬眼看向梁行舟:「雁泉城中,可有' 定魄
青砂' 出售?」

  梁行舟略作思索,答道:「我们商行不常备这种灵物,不过城东有家同和药
局,常从北郊青砂岭的矿口进货,我回去后可以代为联系,可为叶兄备上一份。」

  玉佩中的声音再次在心神中响起:「小友,若能取得此物,老夫感激不尽,
你师父先前所赠的灵药虽好,但药性过于霸道,需此物调和,否则老夫恐怕要被
迫沉睡一段时日了。」

  叶澈闻言,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点头应下:「好,护送你可以,但抵达后
需将定魄青砂备好。」

  梁行舟长舒一口气,郑重作揖:「多谢叶兄,到了城里定当奉上定魄青砂,
另备薄礼以谢救命之恩。」

  第二日午后,客船在蒲岭换乘。江面在此处豁然开朗,梁行舟气色见好,只
是手里始终紧攥着那个小木箱。二人登上东荒官舟,各自安置,一路无话。

  待到傍晚,官舟为补给暂靠一处小码头。叶澈见天色向晚,索性收拾行装,
对梁行舟示意:「我们在此下船,直接陆路赶往雁泉城。」

  两人走下舷梯,双脚踏上浮桥。江面上只剩下桨声与系缆的金属轻响,岸边
的油灯稳定地亮着,叶澈环视四周,未见异常。

  「走吧。」叶澈平声说道,将梁行舟护在身后,沿着堤岸向支流渡口行去。

  风中带着芦苇的潮湿气息,堤外水面平静无波。

            第八章|官道与太清京

  离开码头已经走了几个时辰。

  天边晚霞把林梢染成一层淡金,官道两侧尽是密林,风过叶响像一面轻鼓。
前方路碑下有一盏新点的油灯,火苗很小,被风推到一侧,又慢慢扶正。

  叶澈忽然停了半步,耳边的虫鸣在这一段林子里像被人按掉了一样。还闻到
一股淡淡的油腥,还看到右侧灌木枝头有被新近压折的痕迹,落叶的纹路从林里
向道上拖出来。

  「前面不对。」他压低声音,「跟紧我。」

  梁行舟抱着小箱,紧贴在他后侧。

  霎时间,左前方林影一抖,钩索先飞出来,紧着弩矢低角压落。正面树后又
滑出一个黑影,短戟直奔梁行舟。

  叶澈不退,脚尖点地,身子一斜躲过钩索及弩矢,鞘身一格把短戟拨开;左
手反扣梁行舟后襟,往里一带。

  「别乱跑。」

  「好。」梁行舟声音发紧。

  第二根钩索贴地窜来要缠脚。叶澈下盘一沉,脚背轻挑,索头被掀出个弧。
一支弩矢贴耳而过,「哧」地钉进道旁里程石。左侧短戟再撩臂上挑,他让出半
寸,鞘口一磕在对方腕骨上,那人吃痛,戟势一斜,却不退,咬着再压上来。

  这几下他都挡住了。正想换气,官道阴影里猛地踏出一个更高的黑影,一名
中年男子,面部围着黑巾看不清面容,上身缠铜筋护带,臂骨鼓起,落足震石,
竟是个三境初期的体修。

  「把人交出来。」那人嗓音粗哑,话音未落已欺身而至,铁臂横扫,劲风扑
面。

  叶澈横鞘格挡,臂骨一阵发麻,连退两步。体修步步紧逼,肩肘膝连番进攻,
如重槌般砸向他胸口。短短三招过后,叶澈气息微乱,脚下又被索头绊住,身形
一晃,破绽顿现。

  这时,胸口玉佩中传来一道声音:「将意念凝聚于剑,以神驭剑。」

  叶澈依言运转,在清碧衡心决的帮助下,灵台顿时一片清明。

  刹那间,识海中一缕极细的意念顺着剑脊蔓延至剑刃。「铮」的一声轻鸣,
手中长剑仿佛有了生命。意动形随,一道无形的剑意覆上剑刃,脚下钩索应声而
断。

  体修再次欺身而上,铁臂横扫,叶澈不与之硬拼,侧身让过,剑刃贴着护带
边缘轻轻一带。那道无形剑意如冷电般顺着铜筋缝隙滑过。

  极轻的一声「嗤」,护带外皮裂开一道细线,体修微怔的半息里,叶澈前脚
一拧、后脚一送,剑再出两寸,意随刃走,从肋下斜削入即收,只留一条血痕。

  体修吃痛,后背一拱,力道泄了半成,怒吼着抡臂再砸。叶澈借势后滑半步,
不退中取角度,刃贴意痕横扫到他腕窝筋位,不求重伤,只为截断来力。体修虎
口一麻,拳头松了瞬间。

  「现在。」叶澈心里落点。脚下雀跃,剑光一线直点喉结下的锁骨缝,随即
立收。体修脖颈一紧,生生止住前冲,连退三步,喉间发出被卡住的低哑,狠狠
地看了一眼叶澈,转身遁走。

  旁边的弩手与持戟者见势不对,互望一眼,退回林里。

  叶澈没有追,意从刃退,像一滴水被抹回心口。识海随之轻胀,指尖发麻。
他很清楚,这只是剑意浅层面的初悟,能用一两回,不能逞强。真正压箱底的一
剑还在铁券里,非死地不动。

  「还能走吗。」

  「能。」梁行舟咬牙,抱箱更紧。

  「走。」叶澈把剑入鞘,护着他沿官道继续往城去。

  暮色更深了一层,前方路碑下的灯稳了些。身后有脚步在林里跟了一段,犹
豫着,渐渐没了声。雁泉城的墙影在晚霞里沉下来,城门口巡卒打着灯来回巡视,
把刚才那股阴气压散了。

  两人走到落脚石旁才收步。梁行舟长出一口气,抱拳又笑:「叶兄,谢就不
多说了。这样吧,你跟我回清泉商号歇一晚?外头不太平,明早我亲自把定魄青
砂送你。」

  叶澈看了看天边最后一抹霞,「也行,今晚劳烦梁兄了。」

  「成。走。」梁行舟点头,「今儿这笔情,我记下了。」

  城门口,巡卒例行查了来人信息,敲一敲封钉,放行。城里灯一盏盏亮起来,
把青石路切成一块块。梁行舟领着拐过两条街,停在一块黑底银字的匾下:清泉
商号。

  门房认出少东家,忙开门让进。梁行舟压低声把「路上伏击」的事交代了几
句,门房脸色一变,连忙去叫人。

  没多会儿,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快步过来,衣着朴素,眉眼沉稳:「在下
梁正行,行舟他爹。叶公子,多谢救命。先里头坐,外头风大。」

  「举手之劳。」叶澈道,「今晚估计还会不太平,别让人单独出门。」

  「对,对。」梁正行立刻吩咐,「阿六,拿我名帖,去同和药局要一两『定
魄青砂』,今晚务必拿到手;阿七,去把东厢收拾出来,热水被褥都备齐;阿九,
把夜里巡院的人加一倍,后巷口多点灯。」

  几名伙计连声应下,四散而去。

  梁正行转回,态度诚恳:「叶公子,先吃点热的压压惊。住东厢,清静些。
要什么尽管说,别见外。」

  「麻烦了。饭随便些就行,今晚尽量低调,别惊动外人。」叶澈点头。

  「明白。」梁正行说完,又交代了两句,才退下去忙活。

  东厢收拾得干净利落。小厮送来热水和一桌热菜,又放下一盏去寒汤,脚步
轻,关门也轻。屋里安静下来。

  梁行舟抱了个丹药箱在门口敲了下:「叶兄,这是行里常备的一些丹药,万
一用得上。你真不多留两日?我们这边好设宴招待你。」

  「心领了。」叶澈把剑放到案上,「我明早就走。你把青砂备好,人手收紧,
别再给人钻空子。」

  「放心。」梁行舟点头,「那叶兄今晚早些歇息,我这边先不打扰了。」

  「好。」叶澈应了。

  梁行舟告辞。屋里只剩灯影。叶澈盘膝坐到榻前,掌心覆在剑脊上,缓缓运
起《清碧衡心决》,把方才那层剑意的「意痕」从头到尾又走了一遍:意在前,
刃在后;识为刃,线为锋。运走期间,识海还有一点涨痛,他一呼一吸,把那点
躁意压了下去,像把一滴水推回心口。

  院里有脚步远远巡过,夜里带着一丝警戒。

  叶澈睁眼,确认气息平稳,这才靠墙坐了片刻,把明早的行程在心里过了一
遍:取青砂,告别即走,午前回到主道,仍能按时赶到雁石台。

  而另一边。

  太清京,门楼一层压一层,幡灯自外环一直挂进内坊。

  人流如织,尘嚣翻涌,马车行至石道边一缓,一道倩影从车上落步。苏暮雪
辗转数日,终于到了太清皇城的核心—太清京。

  素白衣裙在步间轻扬,腰间连鞘长剑随身微晃,剑柄那缕淡青丝绦拂过裙褶,
添了几分清逸。阳光落在她白皙的容颜上,肌理温润如玉,眉眼如水墨,眸色清
浅,为那身温柔平添几分诗意的风致。青丝半挽,以素银簪束起,余发如瀑至腰。

  一个顽童追着玩耍擦肩而过,她微侧身,指尖在孩子肩头轻托一下,轻得像
一只蝴蝶落叶。

  步伐继续向往分院走去。街口人多,风里窃语贴着掠过。

  「真好看。」

  「这腰,手一握就满。」

  「花楼头牌也不过如此。」

  「别盯,活腻了?看着就不是好惹的。」

  「看一眼三天不消火,晚上去南城散散,嘿嘿……」

  「走走走,少出声。」

  苏暮雪没抬眼,心里淡淡划过一句:若是师父在,剑先落下去再说。她不是
师父,她把呼吸压稳,脚下不急不慢,直进学宫坊。

  学宫南庑在坊口往里第三进,是书院在皇城的一处分院,平日不招生,只留
几个人打理往来与杂务。她到门前,叩环两下。

  门内有人已候,一位女教习出来相迎,二十七八的样子,眉眼干净。她先把
门推开,让到一侧,柔和道:「苏师妹,路上辛苦了屋里都收拾过了,先住下,
缺什么同我说。」

  「多谢。」苏暮雪点头。

  闻婉上下打量她,带着一丝笑容,客气道:「苏师妹,先住下歇口气,皇城
里规矩较多,但最主要就是,别往皇宫那边靠,其他事我们书院都能处理,有空
再了解。」

  她又补了一句:「太清京夜禁子初起,子时后尽量要避免出门,皇城各区都
有宗法院高手值守。」

  「明白。」苏暮雪点头。

  闻婉把三卷资料推到她手边,分得清楚:「苏师妹刚来此处,对太清京不太
了解,我们这边整理了三卷资料,包括太清京和秘境的情况,苏师妹闲来无事可
以先看看。」

  「好,劳烦闻教习了。」苏暮雪把资料收好。

  「客气什么。」闻婉把茶盏挪近,又笑了一下,「苏师妹先歇着,我在前院,
有事叫我。」

  苏暮雪轻应一声,随即入屋,把行李一件件摆妥,门闩轻合。

  随即,她先打开第一份,上面详细列举了皇朝内部的构成和近几年的事态:
女皇五年前登基,头三年杀得人头滚滚,皇城内外都经历了数次清洗,最近两年
倒是安稳了许多。

  那位女皇帝现在手下有两个机构帮她掌控朝廷内外,一个是礼法司,主管皇
朝内部,上至权臣皇室子弟,下至边区小吏都在这张网中;第二个是宗法院,管
着皇朝外部,手伸向江湖与市井,近几天一直在打压各大宗门,矛盾不断。

  苏暮雪坐在桌子旁,默默看完第一卷,随即合上,思索了数息,随即打开第
二卷。

  第二卷相对简单几分,仅有一张地图,不过详细划分了城中各个权势,分布
图用浓淡标出诸王辖区与行会势力,皇宫禁区则用红墨点明。她静静地看着,良
久,心里有了个大概。

  第三卷则是秘境的情报。此处秘境位于皇城外五百里,属北岭余脉。外沿会
有宗法院的高手驻守,五天后可凭邀请函过检入内。

  对于秘境内部情况,情报写得谨慎:疑似一位七境法修的葬地,外口不稳,
五天后初步稳定,届时五境以下可入,内部存在未知禁制与阵法干扰,危险性较
高,而一旦入内,外场的人无法进入救援。

  苏暮雪静静地看着,翻到末页,上面附着两位人名及信息。

  第一位是定衡王府世子姜承凛,疑似法修四境聚法境中期,主修《九阳渡火
决》,辅以《律印总章》法决,擅长攻伐及控制,另一旁小字标注此人性格:明
面为人处事温和,性格低调,但此人城府极深,修为深不可测,与他接触慎之又
慎。

  第二位是太微道院的谢璇玑,法修四境初期,主修《太微星图经·斗枢卷》,
另外还修行《星络推演术》擅长阵法及推算,常带面纱,十分神秘,但太微道院
历来与书院交好,相遇可以接触。

  卷宗最后写着,根据现有情报,两人很可能会前往秘境。

  苏暮雪把两页叠在最上,收入册中。

  窗外一阵风掠过廊下,院灯晃了一下,很快稳住。她合上图册,靠椅闭目,
把气息压匀,等天色暗些再出去看看这太清京。

  时间过得很快,夜色逐渐暗淡了,太清京依旧繁华。

  而在人们不知道的一角,定衡王府的世子寝殿内,烛火昏暗,幽光在雕龙紫
檀木桌上跳跃,映出姜承凛冷峻而低调的面容。

  他斜倚在紫檀木椅上,玄色锦袍半敞,露出精悍的胸膛,腰间黑玉腰带松散
垂落,透着一股慵懒却危险的气息。

  他的手指翻动一叠秘境情报,而书桌边上放着几张纸,隐约看到「苏暮雪」
三字。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幽光闪烁,仿佛想到了什么。

  桌下忽地传来一阵湿润的啜声,混杂着压抑的喘息,在寂静的寝殿内刺耳而
靡靡。姜承凛的目光未离情报,眉梢微挑,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桌沿,似在无声
催促。

  画面转向桌下,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一道蜷缩的身影。

  玄月宗,一个在东荒洲排得上号的宗门,而她慕青岚,身为这个宗门宗主之
女,原本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如今跪伏在冰冷的黑玉石地上,赤裸的身
躯微微颤抖,长发如墨披散,遮不住眼底那空洞却狂热的顺从。

  两年前,她因偷偷跑出宗门想闯荡一番,结果被姜承凛擒获,沦为他的禁脔。
他以灵丝侵入她的经脉,昼夜调教,用律印秘术重塑她的意志。

  她的脖颈上戴着刻满禁咒的「奴心锁」,玉环如无形的枷锁,令她连反抗的
念头都不敢生起。曾经的刁蛮任性已被碾碎,只剩一具被扭曲的躯壳,为讨好主
人而卑微存活。

  慕青岚的唇瓣红肿,带着被反复蹂躏的痕迹,呼吸急促而凌乱。她的双手撑
在姜承凛的腿侧,指甲陷入掌心,渗出细密的血珠,隐隐激发他体内那嗜血的躁
动。

  她低垂着头,目光痴迷地凝视着他袍下昂然挺立的阳具,喉咙无意识地吞咽,
随即俯身,樱唇张开,缓缓含住那炽热的顶端。

  她的舌尖灵巧滑动,沿着敏感的轮廓舔舐,从根部至顶端,湿滑的触感带起
细微的颤栗。她时而深含,唇瓣紧裹,吞吐间发出淫靡的水声,响彻寝殿;时而
用舌尖挑逗,绕着边缘轻咬或吮吸,动作娴熟而疯狂,仿佛她的存在只为这一刻。

  她的脸颊因用力泛起潮红,额角汗珠与眼角泪水交织,滴落黑玉石地,映着
烛光如破碎的珠玉。喉咙因深吞而鼓动,发出低哑的呜咽,夹杂着痛苦与病态的
快感。

  姜承凛的手忽地伸下,缠住她的一缕长发,猛地一拽,迫使她的头完全贴合,
喉咙被侵占得更深,发出窒息般的低鸣。她却未挣扎,眼底闪过狂热的顺从,唇
边勾起扭曲的笑意,与泪水交融,宛如一幅破碎的画卷。

  他的阳火在体内隐隐躁动,慕青岚的血气与顺从激发着禁忌秘法的余焰,令
他眼底闪过一抹猩红。

  随即,姜承凛的目光重回情报,语气低沉而冰冷:「青岚,让我再尽兴一点。」
他的手指在桌上轻敲,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慕青岚身体一颤,喉间呜咽越发低沉,动作却更加卖力,唇舌交缠,节奏加
快,湿热的口腔包裹得更紧,吞吐间几乎将自己逼至极限。

  她的双手攀上他的大腿,指尖因用力发白,仿佛只有这卑微的侍奉能证明她
的存在。

  寝殿外,夜风如鬼哭般呼啸,似在低语玄月宗的隐秘,而室内,这场黑暗的
掌控与扭曲的臣服,在烛火下无声延续。

  掌控与扭曲的臣服,在烛火下无声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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